日头刚过半,酒壶便见了空,一个醉醺醺的人朝小二嚷嚷:「再来一壶!」
小二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屑,给钱的就是爷,他训练有素地把不屑藏在谄媚的笑容中:「客官好酒量。」
掌勺的也是掌柜的朝小二使了个眼色,小二会意,有些艰难地开口:「客官,这,酒钱,可不可以,先……」
李白嘟囔了一句,伸手在怀里左掏右掏,半晌,摸出几枚铜钱:「拿去,不用找了。」
小二接过钱,数了数,再一次艰难地开口:「客官,这,还差了三枚……」
李白俯下身,费力地脱下鞋靴,把鞋里的东西倒在桌上,从一堆零零碎碎的东西扒拉出三枚铜钱。他想了想,又扒出几粒茴香豆,然后把剩下的东西放回鞋里。
他把茴香豆扔进酒壶里,满足地闻了闻味道,其他食客被这邋遢的行为倒了胃口,纷纷掩住口鼻——这是一个设在山野间的巴掌大小的饭摊,桌椅排放极其紧凑,大家几乎胳膊挨胳膊地坐着。
李白喝开心了,提着酒壶在食客中间转悠,逮谁都跟称兄道弟,大有把自己喝倒的架势。
小二暗暗担心他耍酒疯,影响生意,盘算着怎么把他弄出去才好。这时,李白一屁股坐在了一个富商的面前:「来,喝一个!」
富商很有涵养地摆了摆手,低头喝着茶。
李白不依不饶:「是不是看不起我!」
富商静静看着李白,李白把酒杯递到富商嘴边,富商皱了皱眉,伸手将杯子推开,却惹恼了李白。
李白将酒一股脑泼在富商脸上,骂骂咧咧,小二赶紧拿着抹布过来。李白却突然酒醒了,一把搂住富商的肩头:「兄弟,刚才喝多了。」
富商欲拍掉李白的手,不想李白搂得更紧了:「随我去换身衣服吧,弄脏你的衣服,得罪了。」
富商被李白口里的酒气熏得有些作呕,他屏住呼吸,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:「不必。」
李白却靠得更近了,他附在耳边低声说:「想活命就跟我走。」
李白用力搂着富商肩头,半强迫地将他架了起来,作势要带出去换衣服。刚起身,那小二就迎头朝着富商面部吹了一口气,李白冷冷一笑,抬脚将小二踹开:「下三滥的手段。」
小二看着安然无恙的富商,惊讶道:「不可能,中了我的迷魂散……」
李白护着富商朝外走:「不然我为什么泼他酒,雕虫小技。」
饭摊中的食客们纷纷拍案而起,他们掏出藏在案几下的武器,朝李白砍来。李白挡在富商身前,从腰间掏出一支不起眼的毛笔,招架着刀光剑影。那木制的笔管,在他手中仿佛成了千锤百炼的钢,竟压了众人一头。
蓦地他手腕一斗,挥手一甩,那笔尖的墨迹便四下散开,落入食客眼睛,疼得众人哇哇大叫,满地打滚。
李白也无心恋战,拽着富商朝外走,小二提着大刀追了出来,抬手就朝李白头上劈,李白反手拿毛笔一挡,拨开了闪着寒光的刀片,那笔力竟震得小二手掌完全酥麻,再也握不住刀。李白得势,趁机向前跨出一步,拿笔尖在小二脸上写下「李白」二字,哈哈大笑:「没个十天半月,这墨迹别想消。」
李白带着富商大步流星地离去,直到走到驿站,才松开他,而后对着他行了一礼:「李白奉命救驾,还请皇上恕罪。」
假扮成富商的皇上这时终于回想起被李白泼酒的事了,他冷哼一声:「大胆李白,竟敢无礼。」
然而面前根本没有李白的身影,只有一张字条:「了事拂衣去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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